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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经验,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食物中毒了!

    之所以采用“经验”这个词语,是因为我曾经拥有过两次食物中毒的奇险经历,已经是“食物中毒”的过来人了。

    一中毒

    第一次是木薯中毒。在我读小学的时候,虽然已经达到了温饱水平,但一个月都不吃一回猪肉的我,肚子里没有油水,总是感觉空落落的。于是我经常和小伙伴们弄点“野味”打打牙祭。一般就是放学后或者在周末的时候,在放牛或砍柴的间隙,掏个鸟窝,挖点别人漏收的红薯,然后煨鸟蛋或烤红薯,还搞过几次“神仙菜鲜鱼汤”聊以解嘴馋。那一次是上小学三年级的一个傍晚,我和堂姐正在放牛,意外发现一块已被收获过的旱地里突出半截木薯。我们找来撬棍,费了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挖出来,嘿,又长又大,真诱人。我们继续在这块“宝地”里搜寻,最后居然寻觅到四五根被人家丢弃的薯头薯尾。由于天已将黑,我们还要各自回去做一家人的饭,木薯就先由堂姐拿着,我们另选吉日,再做处理。但显然堂姐比我还心急,选日不如撞日,在当晚煮饭的时候她就偷偷的把木薯放到锅里一起煮熟了。我们那时煮饭是这样的:把人和猪吃的两斤多或者三斤多的米放在一个大锅里,饭煮熟了就用一个叫“饭捞”的东西把人吃的饭捞出来,剩下的部分倒到潲桶和米糠一起挑去喂猪。所以,每煮一次饭,都是放满满的一锅水,水的体积是米饭体积的20到30倍,在锅里放几个木薯是完全不会被发现的。我堂姐真聪明,非常巧妙地充分利用这个优势,做了件一举两得的事情。晚饭后,趁家人坐在院子的月光下里聊天的机会,她躲在黑暗的房间里,靠着床头偷偷地吃了好几根木薯。当然,她把最大最长的那根留着,藏在书包里,第二天早上带到了学校给我。我在课间的时候,躲在学校厕所的墙角里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它。俗话说,半大小子穷老子。我们正处在长知识长身体的时候,没有早餐吃,那饥饿的感觉是现在的小皇帝、小公主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的。

    当天晚上,母亲做了最好吃的菜——小葱炒油渣。可是面对我平时最爱吃而一年都难得尝上一次的美味,我却没什么胃口,只扒了几口饭,就趴到床上睡着了。之后迷迷糊糊的只记得吐了一次,就不省人事了,原来我吃木薯中毒了。

    半夜三更的,父亲又不在家,可把母亲给吓坏了。幸好正处于秋收季节,几个叔叔都没有出远门。他们都经历过也都懂得对付木薯中毒的唯一方法:就是让中毒者彻底地吐一次。可是这一招对我一点效果都没有,不管吃什么我都照单全收,就是不吐出来,一直到第二天中午还在昏迷状态。看着我滚圆的肚子和酱紫色的脸,他们差不多要给我灌大粪了。闻讯从远方翻山越岭赶了回来的父亲看到这个情况,一咬牙,做出最坏的决定,到山上剥来味道最苦且毒性很大的“阿却木”皮来煲水给我喝,以毒攻毒,成功则有救,失败了,就等于“发了一笔横财”母亲看见“毒水”被灌进我嘴里,吓得晕过去了。还算我命大,喝了“毒水”不到半个小时,就哇哇地吐了一地。小命是保住了,但整个人病怏怏地,一个多星期下不了床,只能喝点稀饭维持生命。我现在受到胃窦炎“不离不弃的照顾”也许就是在那次“修成的正果”

    再中毒

    第二次是羊肝中毒。大学三年级的时候,那位来自山东的王文之同学星期天一早就去星海公园看日出,回来的途中经过西南路熟食品市场,就顺便买了半斤煮熟的羊肝。中午和我以及辽宁的林宇中同学一起在宿舍吃饭。他们都是东北人,对凉拌菜情有独钟,几乎把羊肝当成了主菜,蘸着大酱吃得津津有味。而我是南方人,一向对凉拌菜不太感冒,而且隐约觉得羊肝的味道和颜色都不太对劲儿,只咬了两口。果不其然,晚上十一点,他们两个就相继发病了,腹部绞痛不绝,呕吐不息,腹泻不止。我一边扶着一个,冒着深秋的寒冷,三个人东倒西歪地来到了到学校医院。经过打针、吃药、吊水,很长时间才安顿下来。而我自己睡到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发冷,虚汗直冒,四肢无力,两眼无神,叫护士给我多加了两床厚棉被,捂出一身大汗,才恢复过来。

    第二天一早,得到消息的学院领导就来到医院看望我们,嘘寒问暖,叮嘱我们要好好休息,并亲自到西南路市场与摊主交涉,为我们讨回公道,每人得到200元钱的赔偿。

    三中毒及就医

    如果说在5年前的羊肝中毒事件中,我是吃了少量羊肝而轻微中毒的“幸运儿”的话,那么这次,我就是大吃大喝而深度中毒的“倒霉蛋”了,搞不好,还要“见蒋介石”去了。想到这里,我赶紧提起裤子,掏出手机给昨晚坐在我右边的美女拨了过去。

    “美女啊,我现在又吐又拉,肚子绞痛,你有这种感觉吗?”

    “没有,我还没睡醒呢,你也继续睡吧。”

    电话里马上传来了嘟嘟嘟嘟的忙音。我不放心,也许是美女吃得比我少,所以没事。我又赶紧拨通了昨晚坐在我左边的帅哥的电话。

    “帅哥啊,我现在又吐又拉,肚子绞痛,你有这种感觉吗?是不是食物中毒啦!”

    “没有的,我都好好的,是你自己肠胃不好吧,你不是一直有胃窦炎吗?”

    有道理。看来我是小羊羔披着狼皮照镜子——自己吓唬自己了。看看离上班时间差不多了,我洗把脸、漱过口,就出门了——今天拉肚子耽误了时间,自己就不弄稀饭了。来到我最爱吃的煮粉摊,要了一两米粉。可是今天情况大不一样。我一点食欲都没有,而且吃了几口下去,马上就反胃,要吐出来。我不再勉强自己,狠心地浪费大半碗粉,就去了办公室。在办公室仍然要上厕所,来来回回好几趟。正在我窘迫的时候,细心的领导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你脸色这么差,赶紧上医院去吧。”感谢啊!感动啊!我如获大赦,奔向了离单位最近的那家医院。

    为我做诊疗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医生。

    “小伙子,这么早就过来啦,哪里不舒服?给我说说。”

    我把从早上起来到现在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他眯缝着眼睛,一副闭目养神状。隔了一会,没听见我的声音了,才开口“说一下原因”

    “我昨天晚上去喝朋友的喜酒了”

    “停!”他右手一挥“你不用说了,我全明白了。”他缓慢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掏出防风火机,扑哧一声,点上了,狠狠地吸了一口,悠悠地喷个烟圈,用左手抹一下光秃的后脑勺,扶一下茶色的老花眼镜,用“啤酒瓶底”后边两只浑浊的眼珠子轻蔑地瞟了我一眼,语重心长地说:“像你这种农伯啊,一听说有喜酒吃,就提前一个月节食,再提前三天绝食,挺到最后一刻,来到了酒桌上,看见饭菜就像日本鬼进了南京城一样,烧光抢光杀光;就像饿狼看见小兔子一样,两眼大放绿光;就像色狼逮住发廊妹一样,拼命地扒拉光。那副饿鬼的丑态,我就不想再多说了,现在尝到甜头了吧。嘻嘻!我很负责地告诉你,杀人是要偿命滴、逮兔子是会掉进陷阱滴、嫖妓女是会关进班房滴、吃太多会得呕吐、腹泻、肚子痛滴!”

    噢,卖瓜的!他咋全都知道呢。神奇呀!神医呀!华佗再世呀!扁鹊重生呀!我越听越觉得他的经验是如此丰富,他的语言是如此犀利,他的观点是如此深刻,他的见解是如此精辟,他的分析是如此透彻。我又惭愧、又后悔,又佩服、又汗颜,冷汗涔涔,屎尿俱下。

    经验丰富的老医师在发表了一通精当的高论之后,大笔一挥,十秒钟就给我开好了处方。划价、交钱、拿药,包括止泄的、止痛的、止吐的,三天的药片加上五瓶点滴,总共二百五十块钱。我当时就服下了第一把药,并马上就开始吊点滴。可是在吊水的过程中,我的肚子还是一阵阵的绞痛,仍然是呕吐不绝,腹泻不止。但我想,药物作用总需要个过程的,先忍一忍。差不多三个小时,把药水吊完,情况没任何好转,我又找老医生沟通了一次,他还是那个观点,暴饮暴食以后的反应,急性肠胃炎,正常的,先回去休息一下,下午就可以去上班了。

    我浑身乏力地走回宿舍,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下,但阵阵绞痛越来越锥心,腹泻频率越来越密切,恶心呕吐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我隐隐约约觉得兹事体大,赶紧到路边打了个出租,飞到柳州市第三人民医院。

    到达三院,已经是中午11点了。给我接诊的是急内科的一名年轻医生,看上去比较精干也比较务实。他全神贯注地听完我的主诉,先给我开了单子做血液化验和大便检验,仔细研究了化验结果再给我开了点滴。

    在急诊科一楼注射室,护士刚给我插上针头,就有人拿摄像机和话筒对准了我,原来他们是柳州电视台新播报的记者,接到新郎新娘的电话后,马上就赶了过来。而新郎新娘这一次也太辛苦了。本来为了筹备婚礼,他们就已经几宿没睡。昨天晚上半夜时分才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洗漱,就接到客人打来的电话,说出现了肚子绞痛、呕吐、腹泻的症状。他们为此整整一宿没合眼,天没亮就和酒店以及有关部门联系,及时通知了媒体,并逐一打电话询问客人的情况,当听到大多数人反映都有轻重度不同的症状时,及时提醒他们到医院来检查治疗。他们也早早的就来到了医院,鞍前马后地为“中招”的客人服务。而参加他们婚礼的160多人有80%以上的人都发生了症状,有一部分人住进了博爱医院,有一部分人住进了苗圃医院,有一部分人住进了人民医院,他们得到一个个地方去安慰、道歉并做好登记。

    对我进行采访的是一位漂亮的女记者。她所提问的问题相当的深入,我也回答得相当的激动。尤其是对这一事件的感想和看法,问的非常的巧妙。后来有朋友打电话来告诉我说,这一段在当天晚上的都市新闻就播出来了,他感觉我回答的非常到位,看问题比较的一针见血。但说实在话,当时我说了什么,自己都记不清楚了。而我没有电视机,没看上这一段,始终也是一个遗憾。

    紧接着,就是穿着制服的人来对我问话。原来他们来自柳州铁路局质量监督所,也是接到新郎新娘的电话就赶了过来。他们问得非常的详细。比如问我前天、昨天、今天早、中、晚餐都是在哪儿吃的,都吃了些什么食物?尤其是昨天晚上的酒席上吃了哪些菜呀,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症状呀,都有哪些症状呀,医生开了些什么药呀,化验结果在哪里呀,现在感觉怎么样啦,一个一个的问得清清楚楚,问话足足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之后还有柳州日报、柳州晚报的记者和柳州市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对我进行了问话、笔录。有了前面两次的“经验”面对他们的问题,我就像讲故事一样的平淡而流利了。听说团市委的领导也来了,可能因为我不是在柳州入的团,现在也不是团员了,他们没有来找我问话,我也没见着他们。

    我的药水足足吊了四个小时,期间,络绎不绝地有人进到注射室吊水,中午12时以后患者明显增加,使注射室的“上座率”达到98%以上。注射室的三个护士忙得像风车一样,团团转。我想,如果他们的收入也像企业的工人一样,按件计工的话,今天一天的工资可能比淡季一个月的收入还要高。

    从陆陆续续进来的患者的谈话当中,我得知,他们跟我一样,都是因为昨晚在xx酒店吃了饭才导致今天的结果。但,让我感到纳闷的是,其中的大多数人我都不认识呀。原来,昨晚共有3对新人分别在该酒店的不同楼层操办喜宴,其中,我所在的一楼大厅共16桌,二楼有29桌,三楼有11桌,出席婚宴人数约500人。而今天进医院诊治的人数恐怕占到喝酒人数的80%。第三人民医院的二楼、三楼注射室已经人满为患了。其中包括早上声称“没事”的那位美女和帅哥。还有一些老人、孩子和孕妇。最严重的一位客人达到了吐血的程度,还有一个从早上就开始昏迷,至今未醒。

    事态发展到如此恶劣的程度,早已引起了市领导的高度重视,他们及时派出卫生部门的人员到酒店介入调查,并责令酒店暂时停业。由此而引起一个闹剧,那就是当天晚上该酒店又为5对新人提供了婚宴,近千宾客前来参加。结果他们等了半个晚上,最后得到酒店厨房被查封的消息,只能以集体吃方便面的壮观场面来祝福新郎新娘新婚快乐。我想,这要是申报吉尼斯纪录,十拿九稳。

    再说我自己,下午四点半终于吊完药水。肚子不痛了,也不呕吐了,也不腹泻了,虽然还浑身乏力,虽然还有点头痛,但我以为这是一天没吃东西而且没休息好的原因,也就摇摇晃晃地回了宿舍。由于劳累过度且身体虚弱,我倒头便睡。但到了晚上11点,情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全身疯长风疙瘩,一坨一坨的,极端恐怖,连头皮都奇痒难耐。整个人就像上紧了发条的机械表,稍微有了一点睡意,马上又会清醒,如此反复,我竟一夜不能合眼。我想,这肯定是因为医生给我开的都是止泄、止痛、止吐的药物,使毒细胞在我体内与正常的细胞搏击绞杀,走投无路,于是上蹿下跳,搞得我鸡犬不宁。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我赶紧起床,又打了个出租车直奔医院,但这次我不能再去三院了,我宁愿多花几个车钱,直奔人民医院。

    在接到上级领导通知的情况下,人民医院早就启动了应对“中毒门”事件的紧急预案。导医护士熟练果断地把我引到消化科,那位副主任医生看过我的化验单,做了简单的询问,很快就给我开出了药方,并叮嘱我马上服药。听说我还有皮肤过敏,亲自带我到皮肤科进行诊疗。

    吃了人民医院两个科的医生开的药,也就是看了三个医院的四个科之后,到了第三天下午,我的症状就慢慢消失了,中毒事件基本上告一段落。

    民声

    这次中毒,情况是突然的,影响是广泛的,代价是惨重的,教训是深刻的。关于本次中毒事件的原因,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的说是酒店的厨师不堪忍受苛刻的待遇,丧心病狂地报复老板的结果;有的说是酒店老板迫于物价上涨的压力,降低了源头食品的标准,放松了质量把关,混进了不洁食物;有的甚至联系到前段时间震惊全世界的“奶粉门”事件,指出,中国食品界的商人们,在金钱利益的驱使下,已经达到了道德沦丧不可救药的地步。总之是狗画梅花,鸡画竹枝;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争吵不休,辩论不止。

    本人不是理论分析家,更不是政治评论家,虽然是地地道道的受害者,但整不出那些个长篇大论来,也对其中的原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我相信,在上级领导的高度关注以及英明决断下,卫生部门会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查个水落石出;酒店方面会给出我们合理的解释和相应的赔偿。

    后记

    经过与食物中毒一而再,再而三的亲密接触的我,回想起来,每一次都触目惊心,心有余悸。在此仅以十字箴言奉送诸君:

    病从口入是良训,请君记取警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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