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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她现在渴的就要撕破自己的肌肤将自己的肺掏出来。

    上官燕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淡淡地道:“我怀疑你们三个人中的每一个人。当初我是因为唐昊天的无情所以加入你们,但你们却是为了得到人家的武功秘籍,所以要除掉唐门。所以,现在情势变化,你们都想撇清自己,故将我们推出来。只是,算来算去,你们中的某个人的如意算盘并未得逞。”

    司徒雷、欧阳春和汪啸风的面色都变了一变。

    汪啸风道:“上官燕,你休要把自己撇干净,当初不正是你拉拢我们对付唐门的吗?你因为唐昊天另结新欢,妒火中烧,恨不得将人家的新欢碎尸万段,只可惜你没有那个能力,所以你邀集我们为你达成你的阴谋。虽然你只是为了情为了恨,但你却是始作俑者,若论残忍绝情,怕我们三人无人能与你匹敌。现在你好了,你不但继承了唐门的绝世武功,而且开山立派,你的‘幽冥涧’在武林中算得上一流门派,而你玉面罗刹的名望在江湖中怕没有哪个女子能相及吧!”

    欧阳春道:“当日我们攻破唐门,找到唐昊天及其结发妻子,是谁残忍的在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捅了一剑?是你,上官燕,是你连刚出世的婴儿也不放过,你的残忍简直令人发指。”

    上官燕冷眼看着二人对自己的指责,然后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婴儿。

    欧阳春道:“你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当初之事东窗事发,你现在想要安稳,想要从这件事当中把自己撇出去,但却事与愿违。哼,上官燕,如果要说是谁出卖了我们,恐怕嫌疑最大的人就是你。”

    “我吗?”上官燕冷冷地道。“如果你们真相信是我,那你们为何不一起联手杀了我?”

    欧阳春等人迟疑了下,显然他们虽然这么说,但对于身边的几个人仍然不放心。各自猜疑,各自提防。

    就在这时,司徒雷长啸一声,道:“不管你们谁是出卖我的人,今日,你们谁也休想离开这死亡之地,我要让你们的鲜血洗去我那冤死徒子徒孙们的怨恨。”说话间,他双手握紧,指节发出脆裂的响声。

    汪啸风抬起头,低叹一声,道:“如果不是在这鬼地方,如果我还有一分精力,司徒雷,欧阳春,上官燕,我定要与你们三人决一死战。可惜啊,虎落平阳,龙游浅底,你们来吧,让这件事在这鬼地方了结吧!十四年了,老子想起当日之事,仍觉心有余悸,一二百人啊,在我们的刀刃下,全部死去,这是怎样可怕的事情!”他抓着刀,强忍着脏腑气息的流动、血液的逆行,站了起来,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来,他背上的黑掌印更加的深。

    欧阳春缓慢的站起来,将自己头顶的斗笠摘下扔在地上。阳光灼烧着他那没有因为岁月流逝而变化的英俊的脸,眸子里是青灰色的光。

    忽然,一直躺在地上的小男孩坐了起来,他将头顶的斗笠摘下放在脚边。这是个不满十五岁的男孩,身形瘦弱,面庞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目光幽暗冷漠。他站了起来,垂着目光看着在他脚边早已死去的那只蜥蜴。

    4

    “这个小鬼是谁?”

    欧阳春注意到小男孩,问道。

    汪啸风和上官燕也盯着小男孩,小男孩背对着他们。

    “你们想知道吗?”司徒雷冷笑道。“那就到地狱问我那些冤死的徒子徒孙吧!”司徒雷说话间双手一错,扑向欧阳春和汪啸风。

    上官燕早已留意司徒雷,此刻见他动手,她往后退开,冷冷的看着。

    欧阳春和汪啸风此刻已无力气,体内五脏六腑不知为何竟然翻腾起来,真气四散,血脉逆行。眼看着司徒雷扑过来,那股阴煞煞的掌风扑面而来。

    “你们想知道我是谁吗?”就在这时,小男孩忽然开口说话。

    上官燕吃了一惊,定定的看着这个不起眼的小男孩,而欧阳春和汪啸风已然使出全力朝司徒雷扑去,两人犹如同病相怜,一刀一剑交相辉映。

    司徒雷听到小男孩的话语心下吃了一惊,但是欧阳春和汪啸风已经到了面前,刀剑分别攻向自己的胸口和腹部。司徒雷耐住内心的惊讶,左掌切向汪啸风的刀,有张砍向欧阳春的剑。

    “我就是你们说的告密者。”小男孩说着转过身。

    “啊!”上官燕惊讶的张着嘴,眼前这个小男孩的脸猛然让她想起一个人。

    司徒雷、汪啸风和欧阳春听到小男孩的话语也是惊讶不已,但此刻已由不得他们。汪啸风身子一沉,手里的刀避开司徒雷的左掌,横削其腹部;而欧阳春终于使完最后的力气,手里的剑下沉,身子前倒。司徒雷一掌打在了汪啸风的肩上,一掌打在了欧阳春的头顶,而对方的刀和剑均击中其腹部。

    顺及,三人停了下来,像沙漠里的雕塑一般保持着彼此的姿势。

    “你是谁?”上官燕尖叫道。

    小男孩抬眼望着上官燕,淡淡地道:“你觉得我不像他吗?”

    “你、你贩贰鄙瞎傺嗵鹗种缸潘?

    “是的,我就是那个人的儿子,就是那个差点被你杀死的那个婴儿。”小男孩说着,面孔和眸子无一点温暖的色调。“我就是那个抖出这件事的告密者,是我一手将你们所拥有的一切毁掉,把你们逼迫到现在这个地步。”小男孩的话语就像一把把刀子刺入四人的内心。

    “不可能,不可能。”上官燕摇着头,一步一步往后退。

    欧阳春抬起头,望着司徒雷,道:“真的是他?”

    司徒雷一脸茫然,呆呆的望着那个冷漠的男孩。

    汪啸风想要回身,但他已无力气。

    “这个、小鬼怎么会、在你身边?”汪啸风问道。

    司徒雷摇着头,嘴角流着血,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谁?我、我闯关的时候顺手抓过来当人质的。”

    “你们以为唐家已无人,你们以为你们已经斩草除根,但你们疏忽了,唐门的守门人,一个聋哑老者却活了下来,他不仅活下来了,而且还将我抚养长大。所以,在五岁时,我便计划如何向已功成名就的你们复仇。复仇,十年,这两个字没日没夜的出现在我的脑海。我为什么活着,我为什么还活着,因为仇人的血还没有流尽,因为仇人的头颅还没有摆在我至亲人的坟墓前。”小男孩说着,目光渐渐变得残酷。“我对我自己说,我要报仇,我要将你们一个个杀死,不管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不管路途如何艰难如何遥远。”

    “这样值得吗?”上官燕哽咽得道。“为了复仇,毁了你自己的一辈子,值得吗?”

    “值得!”小男孩几乎是咆哮的道,然后盯着上官燕。“不管我付出什么,只要能报仇,都值得。”

    “你还小,你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不该走这样的路!”上官燕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婴儿。

    “这都是你们造成的!”小男孩冷酷的道。“是你们逼我走这条路的。”

    “那又如何!”司徒雷忽然将欧阳春、汪啸风推开,伤口的血勃然喷出。“你一个小鬼能耐我何!”说话间他不顾伤口的流血快步朝小男孩走去。

    小男孩的目光从上官燕身上移开,凝望着司徒雷,冷笑,狡黠的笑,然后,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双掌一扬,十几道暗影飞了出去。

    司徒雷惨叫一声,身体高高的飞起,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暗影、神针!”上官燕叫道。

    5

    小男孩回过头,冷笑着望着上官燕。

    “你也有孩子了?”

    “不,”上官燕紧紧抱着怀里的婴儿,立刻紧张起来。“这不关她的事,她与你家的事没任何关系。”

    “没任何关系吗?”小男孩阴沉着脸道。“你不是说过吗?‘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吗?那么,我杀了你们,不也得杀了她?”

    “不,我绝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女儿的,你休想伤她一根毫毛。”

    “你还要逞强!”小男孩道。“你们刚才喝的水我早已下毒,你们都中了我的‘暗影之毒’。”

    “狗杂种,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司徒雷爬起来,咬牙切齿的道。“你并不是被我劫持的,而是故意让我抓住,好在路上实施你的阴谋。”他撕下自己的衣服,将自己流血的身体包裹住。

    “阴谋?”小男孩冷哼一声,道。“不对,不是阴谋,而是我的复仇计划,这是我计划的最后一步。”

    “如果那些水都有毒,那你自己呢?没有水,你自己也休想活着离开这里。”欧阳春喊道。

    “他身上一定有解药!”汪啸风说着,一大口血喷了出来。

    “你有解药?”上官燕和司徒雷几乎同时道。

    小男孩依旧冷笑,摇了摇头道:“你们都想错了,我根本没想过自己要活着离开这里,因为刚开始我根本预料不到你们能这样轻易的被我杀死。所以,”他双手一摊“我身上根本没有解药,而‘暗影之毒’也根本没有解药。”

    “你撒谎!”司徒雷怒吼道“看我撕碎你这狗娘养的!”他迈步冲过来,每迈一步他的身上便飚射出一股血箭,当他快到小男孩面前时,小男孩窜上前去,倏然抓起地上的刀,刀光一闪,穿过司徒雷的脖颈。

    就在这时,上官燕仿佛看到了机会,她双手一错一扬,一把梅花镖飞了出去,然后她翻身跃起,一个燕子穿林,飞快的到了小男孩的身后,双手又是一扬,无数细小的暗器飞了出去。

    小男孩并未回身,也未闪躲,只是左手持刀在身侧转动,右手往后一扬。刀风飕飕,刀光瞬间犹如一道圆盘,将飞来的暗器轻轻击落。而小男孩扬出的暗器与上官燕的暗器纷纷相撞,发出细密的声音。

    上官燕呆若木鸡,眼看着自己射出的暗器被击落,而对方射出的暗器朝自己飞来。

    就像是漫天的蝗虫,密密麻麻的在眼前。

    上官燕全身冰冷,绝望自心底升起,充塞在全身。

    “哇啊——”

    上官燕怀里的婴儿忽然啼哭起来,上官燕脸上流淌着一行泪水。

    晶莹的泪水犹如黄色沙漠的明珠,晶莹的挂在嘴角。

    小男孩目光中闪过一丝忧郁,他忽然一个转身,箭步而出,奔向上官燕。

    6

    边陲小城。

    城门口。

    两个衣着华丽的男子背手站在墙下,看着墙上的通缉令。

    “为什么要针对这个小鬼下发紫色通缉令?”

    “你不明白。”

    “我只知道,紫色通缉令是最高级别的通缉令,也就是说,对于被通缉的人,不论时间过去多久,这样的通缉都不会被撤销。”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唐门后裔,唐氏遗孤。”

    “你也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

    “我们这个大局的布置,都是他在一手操作和实施。”

    “那么,你能想象一个不满十五岁的男孩能作出这样的事情吗?”

    “不可想象。”

    “所以你该清楚,这样的人不论其年龄多少,都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

    “阴狠,残忍,绝情,果断,刚毅。”

    “他就像是一匹狼,一匹没有良心的狼,他对自己的对手除了仇恨就只有仇恨,这样的人如果让其活着,只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我现在有点明白了。”

    “所以,你如果想在这个位置上坐的久一点,就得学会一些事情。”

    “绝不能同情任何人。”

    “绝不能同情对你有危险的人。”

    7

    上官燕倒在了地上,在最后一刻,她背转过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飞来的暗器,暗器射入她的背部,她的背刹那间成了筛子,而怀里的孩子被她紧紧抱住。

    刀噗嗤一声插入黄沙中,远处的天空飘来几朵乌云,闷热的空气中传来风的味道。

    “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上官燕睁大着眼睛,声音微弱的道。

    “你以为我会为你的行为感动?当初为何你就不能对我们唐门的人心怀怜悯?”小男孩站在上官燕的面前,上官燕身上的血流到他的脚下。

    “我错了,我、错了,但是,但是错在、错在我一人,与孩子无关,我、我愿意、承担一切的罪责,只求、只求你放过、放过我的孩子,求你,唐末,求你。”上官燕说着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小男孩的表情变得复杂,忧伤、痛苦、恨。

    “你知道我父亲对你的爱,你知道他给我取名唐末吗?因为你们曾经约定过,如果你们成亲有了孩子,男孩取名唐末,女孩取名紫瑶。”

    婴儿哭的很厉害,似乎感觉到了亲人的离去。

    男孩蹲下身,将婴儿从上官燕的怀里抱起来。

    婴儿不满一岁,胖乎乎的脸因为干燥炎热而有些干裂,嘴唇泛白,圆圆的眼睛水汪汪的。男孩凝望着女婴,女婴的哭声刺痛着他那封闭的内心,一颗泪珠从他的眼眶滑落下来,滴落在女婴的脸上。

    “哇啊——哇啊——”

    8

    四下里是如此的安静,安静的就像是有只凶恶的怪兽蛰伏在那里。

    男孩用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将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女婴的嘴里。

    女婴不再哭了,圆圆的、纯净的眼睛凝望着男孩的脸。

    男孩的手轻轻的触摸着那稚嫩的脸庞。

    “你可以绝情,但是,我为什么不可以仁慈呢?”

    男孩抬起头,目光忧郁的望着远处暗沉的天空,那瘦削的脸绷得紧紧的,并未因为仇恨的宣泄而有一丝的得意、松弛。

    远处的天空一片乌云,暗沉沉的仿佛要与这片沙漠来次亲密的亲吻。

    刀落在地上,斜斜的插在沙土中。风势渐起,沙子在空中飞舞,沙丘发出低低的声音开始移动。

    男孩用披风包裹住女婴,将她静静的抱在怀里。

    司徒雷、欧阳春、汪啸风在无声中死去,那曾经叱咤江湖的显赫人物,如今如此安静的将要埋葬在金色的沙粒中。

    一串脚印朝前方延伸,瘦小的背影孤独的在大风中前行。

    前行,行走在漫漫的沙漠中,迎着强烈的风和漫天的黄沙,艰难的走向前方。

    渐渐的,在朦胧的黄色世界里,那个瘦小的身影消失了,那串脚印也消失了,灼热的阳光也逐渐在消失。

    天地一片昏暗,哀怨一半的风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就像是葬身于此的冤魂此刻得以解脱,游荡在沙漠之中,在死亡之地徘徊、哀怨、顾影自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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