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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郡太守王华封爵,却误把爵位封给了北海太守王球,因此,高祖便免去了他的侍中职务。

    不久之后,谢晦又被任命为领军将军、散骑常侍,仿照晋朝的中领军羊。。的故事,谢晦到宫殿内值班,总管大内警备工作。三月,高祖病重,配给谢晦卫兵二十人,让他和徐羡之、傅亮、檀道济同时服侍自己。少帝即位,加任谢晦为中书令,与徐羡之、傅亮共同辅佐朝政。少帝被废后,司空徐羡之宣布圣旨,用谢晦代理荆州、湘州、雍州、益州、宁州、南秦州和北秦州等七州诸军事,官为抚军将军,兼任护南蛮校尉、荆州刺史,希望叫谢晦在外藩作为援助,这是因为徐羡之等考虑到太祖即位后或许会用其他人,所以才突然有这一任命。其中的精锐部队和老成将领,一概配给谢晦,武器丰富,粮食充裕。太祖即位后,又给谢晦加上使持节,其他的职位照旧。这使谢晦担心不能离开南京,日夜忧思不安。等到他从新亭上路离开南京时,谢晦回顾石头城,欢快地说:“现在总算能走脱了。”不久谢晦又加号卫将军、任散骑常侍,晋封为建平郡公,食邑四千户,谢晦则坚决辞这个封爵。后又赐给谢晦鼓吹一部。

    谢晦刚当荆州刺史时,很是得意。到荆州上任前,他去与堂叔光禄大夫谢澹辞别。谢澹问谢晦有多大年纪了,谢晦回答说:“三十五岁。”谢澹听后笑着说:“从前荀中郎二十七岁当上北府都督,你与他相比,已算是老了。”谢晦听后面有愧色。

    谢晦到了江陵后,极力结纳侍中王华,希望能免除灾祸。谢晦的两个女儿要嫁给彭城王刘义康和新野侯刘义宾。元嘉二年(425),他派他的妻子曹氏及其长子谢世休把女儿送到京城。这以前的景平年间,魏人侵略宋国,侵吞了河南。此时皇上想杀掉徐羡之等人,也想讨伐谢晦。声言要北伐,又说要拜谒京陵武帝墓,便准备船舰。傅亮写信给谢晦说:“征伐河北,事情还未了结,朝廷内外的考虑,担心害怕的人占多数。”又说:“朝中大多数人上谏北伐,皇上准备派外监万幼宗到你处咨询讨论。”当时朝廷比较混乱,泄露了不少密谋。三年(426)正月,谢晦的弟弟谢爵派人飞报谢晦,谢晦仍认为不会如此,叫来谘议参军何承天,给他看傅亮的来信,说:“估计万幼宗一两天内便会到来,傅公担心我多事,所以先给我送来这封书信。”何承天说:“外面听人们说,都认为西征已定,万幼宗哪有北上的道理。”谢晦仍然认为那些传闻是虚妄的,叫何承天预先起草好对诏书的答复,说讨伐魏人应该明年进行。江夏内史程道惠接到氵寻阳人的来信,信中说:“朝廷将有大的行动,这事已然确定”程道惠派他的辅国府中兵参军乐礒把氵寻阳人的信封送给谢晦。谢晦又对何承天说:“万幼宗还未到,要是再过二三天还没有消息,便不会再来吗?”何承天回答说:“皇上的使者本来就没有来的道理,按程道惠说的,这事情已很清楚了,难道还有什么怀疑吗?”

    谢晦想烧掉南蛮的兵册,率领所有的部下士兵决战。他的部下有许多人劝他发兵,于是谢晦扯起大旗,实行戒严,他对司马庾登之说:“如今我准备亲自率军东下,想委屈你带三千人守城,以防备刘粹。”庾登之说:“我的亲人前辈都在京城,我又一向没有军事才能,经考虑再三,我不敢接受这个重任。”谢晦于是又问其他将官:“三千士兵,能守住江陵城吗?”南蛮司马周超回答说:“不仅仅能守住城,而且如果有外来的侵犯者,还可以立功。”庾登之于是说:“周超一定能办好此事,我请求解除我的司马和南郡太守的职务,把它授给周超。”谢晦当场任命周超为司马、建威将军、南义阳太守。转任庾登之为长史,南郡太守照旧。

    太祖杀掉徐羡之等人以及谢晦的儿子———刚被任命的秘书郎———谢世休,逮捕了谢爵、谢爵的儿子谢世平和谢爵哥哥的儿子著作佐郎谢绍等人。乐礒又派人告诉谢晦:“徐羡之和傅亮二人以及谢爵等人已被杀。”谢晦于是先为徐、傅二人治丧,其后又给自己的兄弟儿子发丧,然后走出射堂,亲自给士兵们发放衣服。谢晦曾多次随高祖征讨,多次目睹高祖的用兵方略,因此这时安排指挥,莫不曲尽其妙。二三日之内,四方人众汇集,共得到精兵三万。于是谢晦上书说:

    “下臣谢晦幸会有缘,承蒙高祖特别的照顾,外则参与朝政,内则谋划计策,历经艰难困苦,竭尽心智,赞助皇室大业,成为开国功臣中的一员,接受封疆土的赏赐。等到高祖病重时,我仍忠诚地执行先帝的命令,与故司徒徐羡之、左光禄大夫傅亮和征北将军檀道济等人一同伺候在先帝的病床前,跪着接受了高祖弥留时的圣旨,高祖把后事托付给我们。我虽然平庸,但深感先帝的恩德,时时勉励自己,送走先帝奉侍太后,竭心尽力。等到营阳王不守道德,自绝于国家时,朝野岌岌可危,担心发生大的灾难,我们几个人忠诚的考虑,不顾自身的安危,把陛下立为皇帝,再造皇室。皇帝乘势东下,不加怀疑,殷勤地慰劳我们,增封我们的爵位。这就是我们臣子的忠心为天地所鉴,远近万国的人民都明白皇上的真心。我们如果志在专权,不顾国法,便应该辅佐小孩做皇帝,掌握大权,又怎能让皇位空缺七十多天,等待陛下的到来呢?故庐陵王在营阳王在位的时候,屡次被猜疑,于是他积怨在心,侵主犯上,自取灭亡。皇天保佐我朝,该当我国昌盛繁荣,不废去昏君,国家又怎会兴盛?成人之美是春秋所称颂的,树立皇室,安定天下,是做臣子的职责。耿。。不把贼留给君父,我又有什么对不住宋国的呢?况且我们今日的矛盾正是兄弟相争所致,灾祸产生形成于畏惧和逼迫,天下人所见,又岂能诬陷。

    “我身为封疆大臣,能力低劣,但诚心工作,不敢松懈,无论大事小事,必定首先启告朝廷。平息清除蛮人反叛,安宁境内,把弟弟侄儿们留在京城,让他们一同侍候皇上。陛下遵守先帝遗令,和我家结为姻亲,我家的小孩也得到皇上的非常待遇,嫁女儿时,全家护送。臣子我侍候皇上的心意,已到了这步田地。大臣徐羡之总管朝政,辅佐三朝,年老力衰,请求退职,多次上书,但皇上对他非常照顾,不允许他离职。臣子傅亮管理朝中监察要事,他日夜小心尽责,恭谨诚敬,坚定地遵守道德和法律。他们都是大宋的重臣、国家的柱石,但是奸臣进谗,卑鄙地制造国家的矛盾和混乱,皇上因此发怒,判处他们的死刑,而且还殃及到我的家门,使同时受到屠戮。虽然目前我还不知道檀道济的情况如何,但按常理推断,他不会独自安然无恙。先帝临终托付于朝廷重任的大臣,被佞幸奸臣消灭,忠心耿耿的宰相也免不了全家被诛。陛下正当青春年华,刚开始处理朝廷政事,人们的真情虚伪,还没有完全清楚明白。王弘兄弟轻浮躁进;王华残忍猜忌,利用手中的大权,先除去执政的人,然后实现他的野心。天下的人,知道或不知道的,哪个不为之痛心疾首、悲忿万分呢!

    “我们这些人被先帝委以重任达二十个春秋,小心谨慎,没出丝毫差错。而刚开始侍奉皇上只有这么短的时间,却遭到如此悲痛的惨遇。不知是先帝不了解我们的好坏,还是陛下您没有体察出我们的忠心。去年年底,我派出的人回来,带了一些朝中人士和殿中将领的书信,都说双方的矛盾已形成,必定会有今日征讨的事情发生。我一片好心期待,没有二心,没想到奸臣暗中作了手脚,正义的人难以保存,忠良的人在朝中被杀,愚臣我也将被袭击,到彦之和萧欣便在附近准备攻击我们。从前白公作乱,叶公便拿起了武器;恶人在朝中横行,赵鞅便回都讨伐。我一则和皇室是亲近的亲戚,二则是本朝的荆州总管,见到朝庭如此,怎么能漠然不顾,辜负先帝遗托的恩德!所以率领将士,修治船只和武器,等到奸人来到这里时,我便迅速消灭他们。如果上天保佑我大宋国,便叫我们正义之师获胜,顺流东下,除掉那三个奸人,为冤曲的忠臣们申冤昭雪,然后我再到朝廷谢罪,即使是油煎火煮、斧刀杀头,我也毫无怨言。我诚恳地希望陛下能缅怀先帝临终前托付的旨意,近想元嘉初年我奉戴你的忠心,那么小臣我的忠心,仍然可以体察。我写这檄文时,哽咽悲痛,其中言语不能表达我的全部感情的万分之一。”

    太祖当时已宣布戒严,各路讨伐大军已相继出发。尚书省给荆州下文说:

    “幸运和灾难是偶然的,叛逆和顺从则是必然的,天意从一丝一毫中表现出它的征兆,人情世态从历史中可以看出,从来没有身行仁义而幸福不延长,作恶多端而不受到惩罚的。所以聪明的人能在失败中立功;坚守正义的臣子在危难面前能保持节操。徐羡之、傅亮和谢晦残忍毒杀国君,罪大于天,是礼义不能容忍的,是法律要惩罚的,这些全国的人都知道,诏书中已明白的宣告。徐羡之父子、傅亮和谢晦的儿子在开始时便被杀头,为王室复仇,为义士泄愤,国法显明,人神俱感到欢悦。三家同一罪行,现在已抓住了两家,谢晦的家室也已被投入监狱,如果是人间阴间都怨恨的人,他们众叛亲离很容易被铲除,用正义去讨伐邪恶,即使他们一时强大,最终也会垮台。然而亡命之徒不顾一切,困兽犹斗,所以调动我们的部队作为防卫。京师的部队汇集于全国,士强兵精,声威远扬。

    “使持节、中领军。。山县开国侯到彦之率领羽林军精兵二万首先出发,他的部队使山川失色。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南徐兖的江北、淮南、青州、徐州的淮阳、下邳、琅王牙、东莞七郡诸军事、征北将军、南兖州刺史、永修县开国公檀道济统率精锐部队三万人,船甲满江,千帆同举,万舟竞发。散骑常侍、骁骑将军段宏率铁骑二千,风驰电掣,从竟陵出发,直捣鄢、郢。又命征虏将军、雍州刺史刘粹带领河北的部队,进击谢晦的巢穴。湘州刺史张邵率领湘州的部队,占据关塞要害之地。巴、蜀的部队截断荆门,秦、梁的部队断绝丹圻的道路,真是天罗地网,叫敌人走投无路。然后皇上亲临前线,六军同发,先锋开路,纵然有英布的气概,彭宠的天资,但师出无名,谁还听你谢晦的?加上西土的人民都蒙受过皇上的大恩,东吴将士,怀恋故土,必然不会与罪人为伍,白白地成为战争的牺牲者。谢晦如果指挥军队,士兵必然像鱼儿般地散去,保守城池则如鸟兽散,这是形势使然,大势已定矣。皇上同情百姓,此次战乱完全由谢晦引起,士民们都是无辜的,所以命先锋前进,宣布皇帝圣旨。你们见到本文告,请马上捉拿谢晦,用快船把他送到京城。如果谢晦势力已很大,预先有了防卫,你们应该马上背叛他,一起投归朝廷。前不久,皇恩浩荡,傅亮的三个儿子已特别得到赦免;谢晦的兄弟以外的亲戚、徐羡之的侄儿们都没有被株连,何况荆州文武将士都是朝廷的官员,担负着国家的重任,虽然身在外藩,但一心向着皇上。转祸为福,需要迅速,失去了这次机会则会招致凶灾,一旦官军到达,迅雷不及掩耳,那时被捉拿,后悔就来不及了。”

    当时益州刺史萧摹之、巴西太守刘道产被调回,刚一到江陵,谢晦就把他们抓了起来,没收了他们的财物充作军用物资。竟陵内史殷道鸾来到郡上赴任,谢晦让他当谘议参军。谢晦又用自己的弟弟谢遁为冠军将军、竟陵内史,留下作总管,他的侄儿谢世猷为建威将军、南平太守。刘粹若到达,周超能打败刘粹的话,便让周超当龙骧将军和雍州刺史。谢晦率兵二万,从江陵出发,舟船从江津一直排列到破冢,旌旗蔽日。谢晦见此乃感叹地说:“真恨不得以此作为勤王的部队!”他自任湘州刺史,用张邵为辅国将军,张邵没有应命。

    谢晦给京都下檄文说:

    “王室变故纷繁,祸乱不已。营阳王没有人君的道德,自决于朝宗。庐陵王与朝廷的矛盾是有原因的,加上在丧事期间不守礼节,远近皆知,积怨犯上,自取灭亡。众亲王都放弃了皇位而选择陛下作皇帝,无非是因为祸乱不止,必须树立一个国君。经调查,车骑大将军王弘、侍中王昙首,恰逢个人机遇,占据了重要职位。王弘在永初初年(420),确实蒙受了先帝非凡的宠遇,元嘉初年(424)辞让时,他又说自己任职不深,进则诬蔑先帝托付的诚心,退则制造各方的矛盾。王昙首以前作为使者东下,了解当今皇上的情况,他不能弘扬皇上的美德,被朝廷人士所熟知,他的话多数是不可信的,这里就不用细说了。王华是亡贼之残余,是被赏赐的第二号人物,先帝曾经多次了解过他,希望能从他身上找到一点优点,但王华秉性凶残多疑,残酷无情,当年放任敌人入城,又推说有病辞避公务,这些,京都的官吏和百姓都很清楚。他把他的上书和自己的请求小文给本人的家叔谢献看,又叫谢献告诉徐羡之和傅亮。周纠作为使者东下时,他又对周纠说:‘想自己抓到朝政大权,你就要请求辞去现在的职务回到京都,同时向王昙首转述这个意思。’另外,惠观道人说,外人告王华和到彦之谋反,不能说就没有这回事。城内东方籍将士,几日之内,手持武器准备战斗。王华说他多次被秋当诬陷,常常感到不安。所有这些事难道是忠臣应该干的吗?王华自以为父亲在路旁死去,与一般人不同,在外不近酒肉,但到了晚上则通宵酗酒,他就这样表里不一。所有官民,谁不为之侧目。他又常常叹息宰相现今没有几个人,这是何种令人气愤的事情,想收揽皇朝大权,不顾忌国家法典。忠心为国的人遭到屠杀,效力于朝廷的人惨遇灭顶之灾。所有的仁人志士,谁不感到愤慨。他们甚至假传或违背圣旨,派遣到彦之、萧欣之率轻兵袭击我。今日监利左尉便传告说袭击的部队已到了扬子。

    “我虽然是一介文士,勉强掌管藩疆重任,对于国家的灾难,真是悲愤交加。如果使小人得志,君子倒霉,那么百姓就有死亡的灾祸,众生就有惨遭涂炭的苦难。我深感不平,所以便聚集义兵,修治船舰,舟帆布满大江,骑兵笼盖四野,勇敢善斗之人,个个诚心效力。现在派南蛮司马、宁远将军庾登之统参军事建武将军建平太守安泰、宣威将军昭弘宗、参军事宣威将军王绍之等率领精兵一万先锋先行。南蛮参军、振武将军魏像率参军事、宣威将军陈珍劲兵二千和参军事、建威将军、新兴太守贺忄音的士兵三千接着前进。南蛮参军、振威将军郭卓带铁骑二千,水陆并进。大军三万,在后面继发。代理冠军将军、竟陵内史、河东太守谢遁和建威将军、南平太守谢世猷率勇士一万,留守江陵。另派参军、长宁太守窦应期率步兵五千,出击义阳。司马、建威将军、代理南平太守周超之率领军司马、振武将军胡崇之精兵一万,北伐高阳,长兼行参军、宁远将军朱澹之率步兵五千出击雁塞,同讨刘粹,杀向襄阳。奇兵需要迅速,指到哪儿就打到哪儿。各位贤士都蒙受过国家大恩德,都是忠烈之士,现在正是仁人志士们舍身成仁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谢晦到了江口,到彦之已到了彭城洲。庾登之据守巴陵,畏惧而不敢前进。恰遇阴雨绵绵,参军刘和之说:“他们和我们都遇到这个雨天,檀道济不久就要到了,东方的官军就更强了,我们应该速战速决。”庾登之非常害怕,叫小将陈。。做了许多大袋子,贮藏茅草几千捆,悬挂在墙壁上,说用它可以烧毁敌人的船舰,用火攻应该等候天晴,因此应该暂缓战期。谢晦觉得有理,于是停止进军达十五天。然后才进攻彭城洲的萧欣,中兵参军孔延秀率领三千人前往攻击,很是勇敢。萧欣躲在兵阵的后面,后来又逃到船上,于是大败。孔延秀帮助又进攻彭城洲洲口的栅栏,成功了,于是到彦之只好退守隐圻。

    谢晦又上表说:

    “我听说奸邪之人败乱国家,从前已有很多例子;奸谗小人祸乱朝廷,每一个朝代都受到过这样的不幸。赵高架空秦二世,秦朝便覆灭了,董卓作乱,汉朝的命运便告完结。纵然是圣明的皇帝君临天下,英明俯照国家,也不能使这种祸乱不产生。奸臣王弘等人窃弄权威,制造祸乱,于是和他的弟弟王华内外勾结,同恶相济,忌害忠良,企图夺取皇位,因此司徒徐羡之、左光禄大夫傅亮横遭迫害,我的家门也受到株连。目前虽然还不知道征北将军檀道济的生死存亡,我想他也不会独立幸免。于是派萧欣、到彦之等人率轻兵袭击我们,奸伪之甚,以至于此。徐羡之和傅亮要么是德高望重的老臣,和皇室联姻,结为亲戚,要么是总管文武两职,位列三公,檀道济则官至上将,是国家的护卫神,他们都受到先帝的宠遇,是一代栋梁之材。我当年因缘机遇,也承受过先帝的眷顾,在内参与朝廷政事,在外则管理军务。我和徐羡之、傅亮等人同时被委于重任。既然是功在开国事业之中,成就本朝大业,从当初大业之兴一直到先帝登基,功劳虽然不算大,但仍被先帝记住,任于重职,受到封赏,希望我们和宋朝同始终,传给后代,永不断绝。到了先帝病重时,他预感后继无人,便召我们四人来到他的床前,接受他的临终托付,把国家大业委任给我们管理。我们完全遵从先帝的旨意,竭尽全力,忠贞不二,一直到死。但营阳王不守国君道德,自绝于天,国家危机,我们十分忧虑,不废除昏君,国家怎会兴盛呢?于是乃远效殷朝和汉朝的故事,选立皇上。陛下顺流而下,听不到张武那种疑惑,入京称帝,也没有观察宋昌议论的那种形势,这乃是因为皇上和臣子相互信任,天人合一,九五正当阳位(乾卦),教化布满四海。徐羡之和傅亮在内辅助皇上,我和檀道济则在外效力,普天下的人哪个不说好?于是我蒙受皇恩,来这里作一方长官,并留下弟弟和侄儿在朝廷侍候。我到任以来,前后三年,虽然远离朝廷,但时时刻刻都是心系本朝,事无大小都要向皇上请示,八州的政事,没有一样是专断独行的,我尊崇皇上的心意,绝对可以使神人相信。陛下念及先帝的旨意,与我家结为姻亲,我的大儿子世休又蒙召见,所以去年我送来女儿派来儿子,全家东下,如此的赤诚,我不知哪儿做得不好。但是凶人无事生非,制造矛盾,徐羡之在朝被杀,我在外受到讨伐,我内心反复思考,不知罪在何处?真是天老爷太远,我无法向其陈述冤情。王弘既然蒙受宠任,得以呆在皇上身边,于是狐假虎威,自以为是,又因陛下正当年华,刚刚开始处理政事,他们便想凭借自己的宠遇,企图得到国家的大权,亲戚兄弟们盘踞朝廷,打算给自己封官授土。他们如果不除掉我们便无法专权,所以他们交结谗佞小人,造成现在的巨大矛盾和内乱。另外我想,王弘等人所进献的计策,无非是以废除营阳王和铲除庐陵王作为我的罪过,又认为我们功高职重,内外相连,影响较大。陛下相信他们忠厚的外貌,忘记了他们邪恶的计谋,古人尚且有曾参母亲被人骗下织机的事,陛下在他们的煽动下,怎么能不受迷惑。

    “我常常自己独思,废除昏君,树立明君,并不是为了我自己。庐陵王的事不怪他人,一方面是兄弟相争,另一方面是因为庐陵王本人野心勃勃,就像春秋时郑国的太叔段一样,对庐陵王的处理完全是出于营阳王的主意,我们又能干些什么呢?然而庐陵王为人性格暴躁,心思险恶,对兄长不顺从,武帝去世前也曾口传旨意,这事虽由营阳王处理,但并不至于构成大宋国的祸乱。至于徐羡之、傅亮等人,同心同德,只想一心为了皇室,尽忠报国。如果我们想独揽朝政大权,不是一心为了国家,那么开始在废除营阳王时,陛下还远在外地,武皇的儿子中还有一些幼童,我们拥立他们为帝,号令天下,谁敢说一个不字。但我们却沿江上溯三千里,让皇位空缺三个月,奉迎您的大驾,听从您的安排,我们如此苦心、忠心,应该是显而易见的。况且我们侍奉先帝,共十七年,都是身居要职,世人都称赞我们恭谨小心,却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惩罚。以周公旦这样的大贤人,还有一些人流言诽谤,伯奇这样的孝子,也免不了有不孝的名声。这并不是慈父对仁孝的儿子无情,也不是明君对忠贞的臣子故意为难。这完全是奸臣构造的罪名,他们能移山倒海,一手遮天。更何况我们的忠心不被别人体会,怎么能让人信服呢?诗经不是说过吗:‘进谗的人真卑鄙啊,使四国发生灾难。正真的君子啊,千万别听信谗言。’陛下博览典籍,深明是非,我们之间的矛盾,应该仔细想一想。我私下担心,王室小则有皇甫奸人的祸害,大则导致阎乐那样的专权后果,日夜忧心,好像失去了主心骨。当年周朝日渐衰微时,齐桓公、晋文公便讨伐不守规矩的乱国,国君身边出现了祸国之人,赵鞅便入都讨伐。况且现在这些人罪恶滔天,国家危急,宰相被杀,藩镇几乎倾覆。我才能赶不上绛侯周勃,但扶助朝廷是做臣下的天职;我人虽比不上博陆,但坚定地奉行先帝的遗志,我们却是一致的。国难已深,家痛更切,因此我便挑选兵士,准备武器,大军驻守巴陵,萧欣败退,望风而逃。我确实是平庸无能,但为了国家忘掉自身,上凭朝廷的神灵,下借将士们的勇敢,将要长驱直进,直抵石头城,翦除元凶,消灭罪魁祸首,凭吊徐、傅二公的冤魂,报家门之私恨。然后到法庭自首,甘心被火煮砍头,如此虽死犹生。

    “我思虑陛下道德与天同高,智慧过人,明白凶祸的缘故,体察忠臣的本心,恢复日月的光明,发出严霜闪电般的威严,杀掉朝廷中的四个坏蛋,在午门前将三个奸臣斩首,为徐、傅二人伸雪,宣明两个藩镇无罪,上谢罪于祖宗,下告天下百姓,派一个使者,只要给我送来咫尺的书信,我便撤回部队,回去尽自己的职责。等我驻在稍近的地方,再向您启告。”

    当初,谢晦和徐羡之、傅亮商议自保的计策,认为叫谢晦据有荆州,让檀道济占据广陵,各自都拥有强兵,用以牵制朝廷;徐羡之和傅亮在朝中掌握大权,这样就可保永远不败。等到太祖想拿他们开刀时,王华等人都说:“檀道济不可相信。”太祖说:“檀道济只是协从的人,并不是主谋。杀害营阳的事,与他无关。我召回他来询问,他必然和谢晦他们不一样。”于是下诏书叫檀道济回到朝廷,把大军交给他,叫他向西讨伐谢晦。谢晦听说徐羡之等人被害死了,以为檀道济必然不会幸免于难,到这时获知檀道济率兵来讨伐,便惶恐不安,手足无措。

    檀道济的大军到了后,便和到彦之的部队会合,沿江岸牵引船舰。刚开始谢晦见到他们的船只不多,就很轻视官军,没有马上出战。到了晚上,檀道济便借着东风,突然西进,船帆前后相连,声势浩大,谢晦的士兵见了,非常恐惧,顿时便产生了逃跑的心意,根本就不想打仗了。官军到了忌置洲的后尾,军舰一字儿摆开渡过长江,谢晦的大军便一下子溃散了。谢晦在半夜逃出,投奔巴陵,找到一只小船才回到江陵。之前,雍州刺史刘粹派他的弟弟竟陵太守刘道济和官军队长沈敝之袭击江陵,到了沙桥时,周超率领一万人迎战,大败官军。不久谢晦兵败的消息便传来了。谢晦逃到江陵,没有其他措施,只有惭愧地说对不起周超而已。周超当夜便离开江陵,坐一只小船到到彦之那里投降。谢晦计穷人散,只好带着弟弟谢遁、哥哥的儿子谢世基等七人向北逃去。谢遁非常肥胖,不能骑马,谢晦时常要停下来等他,所以走的不快。到了安陆的延头时,被巡逻队长光顺之抓住。光顺之是谢晦的老部下。光顺之便将谢晦等人锁起来送到京城。在路上谢晦作了一道悲人道的长诗。其诗为:

    悲人道兮,悲人道之实难。哀人道之多险,伤人道之寡安。懿华宗之冠胄,固清流而远源。树文德于庭户,立操学于衡门。应积善之余。。,当履福之所延。何小子之凶放,实招祸而作愆。

    周超投降后,到彦之用他当参府事,刘粹派参军沈敝之告诉到彦之沙桥失败的情况,说这事完全是周超导致的,于是到彦之便把周超抓了起来。朝廷先抓起来的谢日爵等人,还没有斩首,到这时便和谢晦、谢遁、谢世基、谢世猷以及同党孔延秀、周超、费忄音、窦应期、蒋虔、严千斯等人一同被杀。谢世基是谢绚的儿子,很有才气,临死前作诗说:“伟哉横海鳞,壮矣垂天翼。一旦失风水,翻为蝼蚁食。”谢晦接着写道:“功遂侔昔人,保退无智力。既涉太行险,斯路信难陟。”谢晦死时,只有三十七岁。庾登之、殷道鸾、何承天都被赦免。

    当初河东人商玄石当谢晦的参军,谢晦造反,玄石暗中推举西州人庾田夫和到彦之的堂弟为首领,庾田夫等人不敢答应。商玄石知道自己的谋划实现不了,于是当了谢晦手下的一名队长。谢晦之事被平定之后,商玄石恨自己的志向没有达到,便投水自杀了。太祖很赞赏他这种行为,便用他的儿子商怀福作衡阳王刘义季的右军参军督护。谢晦逃走时,他身边的人都离弃了他,只有延陵盖追随着他。太祖也很赞赏延陵盖的行为,后来用他当了长沙王刘义欣的镇军功曹督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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